当前位置: 手心看书 言情 十指神针漫游记 高知

高知(5 / 6)

    他给冷骏看自己收藏的菜单,说菜单者也始于十六世纪的法国,当然啰那是个美食之都这也应该。

    他收藏菜单上的食界名人兽蛋一概陌生,所感兴趣的只有张大千画了食材并题字的菜单、一款贝壳形菜单和一款写在折扇扇面上的菜单。

    这晚,高全指着窗外星星闪闪的残灯,她离婚老婆上班的那盏,说起对方的事。

    她当年年纪不大,能量可不小,不妨称之为家,编辑家。

    那时正乘着双百方针的春风,忙着飞来飞去,向知名的哲学社会科学家组稿。

    太天真烂漫了!编辑组讨论:对唯心主义的毒草怎么区分?

    她道,毒草,让它长出来,才好鉴别和批判呀!

    意思是说对重点稿件,不能编辑组说是毒草,就把稿件毙了,而应该先发表出来。于是成了大右派。

    对她的右派材料,批来批去,筛来筛去,连前夫是胡风分子,都恋恋不舍,因为是我主动提出离婚,所以说她还恋恋不舍,都包含在内,上得报纸的罪名只拎出了一条,就是 “毒草培养论”。

    有个干姐大十来岁,完全像同性恋,结婚时那种难舍难分,弄得我像个罪人似的。干姐是搞化学的,终身未婚,离婚后便回到她干姐那里去了。

    干姐是位考取过举人的农民领袖的后裔。她们几兄妹都是喝过洋墨水的,而且都是科学家。

    干姐兄长有进步倾向,干姐受其影响,她原本有些动荡却强压于心的思想,像小草慢慢从枯枝败叶下探出头来,接受风霜雨雪的吹打与洗礼,其生长的根苗从中立偏右,渐渐向红色这个主色调倾斜。

    51年思想改造运动,几兄妹都把胡适傅斯年等几个“带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”的fǎn • dòng 分子大骂了一通。

    和干姐关系很亲的除了我太太,还有个姓异的男学生,像干儿子一样,曾是地下党员,当过文教局长。干儿子始终未婚,他们有绯色传闻,但又抓不到把柄。这干儿子不知何故被打成右派,放逐劳改。干姐视其为亲子,大受刺激。

    啊异老师!兽蛋暗自嗟呀,没吭声。

    干姐自己,对政治保持高度警觉,如枝头麻雀,随时观察风向。如批胡时便将有胡适签名的合影照,多人而非她与胡适单独,从箱底翻出交给组织。

    可惜,先天带来的政治因子,由不得她。

    他家的农民起义先祖后来投降了朝廷。有点像宋江,被朝廷派去征方腊,但过后又征辽国,去抵御外辱收复失地。于是,起义领袖、投降派、刽子手和民族英雄这几顶高帽子换来换去戴在头上,历史学家、投机家争得不可开交。

    忽又有新的材料出现,对英雄说有利,这派似得到翻身。然而又出来一匹新锐黑马,再次进行了颠覆。死者长矣已,后人却睡不了安生觉,

    干姐无论解放前后,政治上都是站稳脚跟的,在前几次运动中安稳渡过。就为这个祖宗问题,翻过来倒过去,始终感到迷惘,患上了忧郁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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