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列上首的扶手椅中,一位发鬓花白的五十许男子坐了半张椅面。
此人名叫盛力夫,伏波帮承运堂堂主,主管后勤粮草。
“大小姐,我已等了足足一个时辰,帮主还没空吗?”
他强压心绪,对上首问道。
圈椅上的少女手托腮,腿蜷在红裙下,留一截雪白脚踝。
能被堂主尊称为大小姐,除了敖知弦自没有别人。
她闻言轻笑,双眼眯成对月牙,端起姜茶先饮了半盏。
“帮里这段时间是非颇多,盛叔父是知道的。”
热汤下肚,呼了口热气,她才笑回。
“若不是什么翻倒乾坤的大事,叔父何妨循常例,先与我说说?”
“或许侄女也管得?”
她明眸眨动,印了盛力夫一眼。
后者鬓角沁出细汗。
“盛叔不是这个意思,帮里大小事,哪有大小姐管不得的?”
他连忙说道,却是有些后悔今日过来。
但话已至此,无法再装聋作哑。
“大小姐,唉,主要这回的事是公私参半……”
盛力夫挤出个笑容。
“叔父在帮里跑了半辈子船,还有两年就到花甲之年,这把身子骨实在是锈了。”
“腰股间那些湿疹,长了又好好了又长,不小心就抓得满手血。”
“一到雷雨天,膝弯更像扎了把刀子般……”
“承运堂堂主的位置,想来到时候交给年轻人了。”
他长声叹道,带两分沧桑。
敖知弦默然听完,垂首琢磨片刻,复又抬头。
“我懂了,风高浪急的,盛叔父是要退帮?”
她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句。
“不是退帮,不是退帮!”
盛力夫连忙摆手。
“我是打算金盆洗手……”
“偏挑这时候?”
敖知弦静静瞅他,声音难辨喜怒。
盛力夫终是露出抹愧色。
“其实早几年就有想法了,一直不好意思禀告帮主。”
“只是见孩儿慢慢大了,不知不觉便短了心气,越来越想过些安稳日子。”
他有些艰难地解释道。
敖知弦终于点了点臻首。
“叔父这些年,对帮里到底是有功的。”
“今后打算留在西京吗?”
她轻声问道。
盛力夫见敖知弦口风略松,忍不住扯了扯被汗糊湿的衣领。
“不留西京了,打算搬去弘义城。”
他语气明快起来。
“到时做什么营生呢?”
敖知弦再问。
“还未想好;但我多少还有些积蓄,过日子总是成的。”
盛力夫笑道。
圈椅上的少女垂下腿,脚尖绣鞋点上地面,接过话来。
“盛叔父是打算去过轻松日子了。”
“在帮里最不轻松的时候。”
她手按着膝上裙,冷不丁冒了一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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