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虽是粗胚,管壁的厚薄已经大致均匀,孙老手上的活到底是硬。”
洪范赤手便将尚显红热的管胚捡起,赞道。
这一幕看得几位伙计倒抽一口凉气。
“东家,这才是第一层,之后还要用钢皮往外再敲两层上去;三层嵌套,待完全冷却,那质量叫一个顶呱呱!”
另一位年纪更大的老师傅又补充道。
“这在瞻州那边也是新用了不到五年的法子,恰好我和孙平波都会。”
他姓邓名破海。
洪范闻言颔首。
他是第一次听说这项具体工艺,但脑子稍稍一转,就知道这大约是个“冷却自紧”的意思。
“三层叠加出胚,这枪管如此麻烦,不能用铸的吗?”
一位随洪范过来的汉子问道。
“后生,你这就不懂了。”
孙老匠回道,没有因为门外汉的质疑生气。
“前朝的三眼铳有用铸造的,可铸铁脆、质地不均,要吃住同样的火药,枪的重量得翻倍都还不止。”
见无人再问,孙平波继续往下介绍。
“做一根三层枪管可麻烦,有了粗胚还要精钻内膛。”
他指了指作坊边上的两台脚踏式木车床。
“一天能钻一寸就算熟手了。”
“内膛处理完,再是打磨外壁,配着卡尺磨到均匀浑圆为止。”
“整套下来,一个人要花三十天功夫才能出一根堪用的枪管。”
孙平波说着,自窗下石台上打开一个油布包,取出一根完成后的枪管。
洪范接过一看果然钢面平滑,对着窗户光可鉴人。
大致看过工序,钱宏便取来一支新做好的燧发枪,领着洪范去了后头靶场。
三十步距离,以牛皮为靶。
洪范端着枪试了试手感,又仔细检查枪机。
其钢材品质量固然不及工业时代,但相比同技术水平下好出不止一筹——毕竟这个世界的铁匠耐力、力量、稳定性都强得多,百锻不够上千锻,大力自然出奇迹。
而发射使用的黑火药品质也很优良,都是从器作监采买,主要供给开矿。
“好枪!”
洪范赞了一声,接过孙平波递过来的定装弹。
定装工艺并不复杂。
无非是取一张纸包住弹丸,两边用绳子扎紧,然后往扎紧处填入称好的火药,再扎紧就是了。
将火药那头塞入枪管,以木杆捣实。
打开击锤保险,扣下扳机。
燧石敲上抬起的火镰,小片火星溅入药池。
尴尬的是枪没响。
孙平波咽了口唾沫。
“咋这时候哑火……”
邓破海不自在地嘀咕道。
“寻常事罢了。”
洪范反倒是一笑置之。
扳机再次扣下,这回顺利击发,将牛皮轻松打穿。
按照开明行这些日子的测试,燧发枪的击发成功率只有70%左右——也就是说一小半情况下,扣扳机是打不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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