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顺着崖壁往上,最后停在脚下一米的崖石壁上。
一截寸许长的灰白金属露在石外。
任何方跪地俯身,伸臂够到它,运力一拔。
两尺左右长的青锋。锋刃有些磕损缺口,插在石壁中的缘故,泥尘磨痕之外,上头尚留着些暗色的干涸血迹。
任何方缓缓吸气,目光再次顺着脚下崖石,一路扫到崖底。
闭闭眼,任何方迈了出去。
他内力已入出神入化一层,加上游岳荡本身乃是上上品,武艺造为,当世鲜有人能及。这固然有他自小勤奋刻苦,十几年如一日,从不间断的缘故,也和任森临走输给他的那几成分不开。他前世今生五十多载,心境显然也不似一个十五少年那般毛躁肤浅,故而能在大恸中大悟,已臻天人合一,时光如驻。
却也,不能不说是一种空旷的苍老。
这般的造诣,使得任何方能够在崖石微凸间腾挪移转,每每稍稍借力,便如大雕般徐徐降向下一个落脚点。不会会,便落到了崖底。
站在崖底,望着面前一大片的草木枯萎出了会神,任何方撕了条内袖,将两尺来长的断剑缚在自己的剑鞘上,打结,而后再看了眼那片空地,轻道,"哪有想吃却不开口说,藏着掖着,叫人猜也无处猜的。"
他迈步走向下山的路,背着出声的阳光而去,头也不回,反手过肩,伸指朝崖顶点点,"喏,替你送过来了。"
金色的日辉,将任何方淡青色的衣袍映成了亮亮的白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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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着山路山溪拐下最后一道斜坡,正踏上羊肠小路,任何方看到路旁不远几座旧坟,坟前一个头发半稀的老翁正在上香。
那老翁五六十岁,来上坟之前自然打理过自己了,但衣服双手面上,却依旧有明显的灰脏,一边点香烛,一边还低低咳嗽个不停。
任何方止步,细细打量了眼那老翁。手指甲里嵌着黑的污垢,头发上布衣上像是笼在常年不散的黑雾里,灰蒙蒙的。
原来咳嗽和这灰尘扑面的模样,都是烧炭为生的缘故。
任何方静等在原地,直到那老翁起身蹒跚着往回走。
"老伯。"任何方轻唤,"在下略通歧黄,老伯可愿由在下稍稍一诊?"
那老翁一手握拳堵着口敲着,咳嗽里打量了眼任何方。
写完方子,屋上院后田头山边采了些草药煮了碗药汤,看着老翁喝了,咳嗽缓了些,任何方趁着老翁还没开始付诊金,从屋子里闪了出来。
大略看了眼方向,任何方沿着村里的路往回庄子方向走。
此处地势近山,三四十户的小村里,猎户多于农户,大概土质之故,倒是瓜田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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